又到了適合養(yǎng)蠶的季節(jié)。對于小時候從來沒有養(yǎng)過阿貓阿狗的我來說，養(yǎng)蠶是少數(shù)可以喚起我童年幸福感和責任感的事。當看到周圍同事多少有些花花草草需要照顧的時候，我也希望閑來無事時能有一些樂趣和寄托，養(yǎng)些蠶寶寶，想著他們的強大和脆弱，頓時自己的生活也充實了幾分。
于是，我在網(wǎng)上買了九塊九包郵的蠶卵，收到貨的當天，長腿幫我?guī)Щ丶曳诺铰酚善魃戏趸?。關于蠶的數(shù)量問題，我早已做出了完美的規(guī)劃：兩百顆卵，大概孵出一半一百二十條左右，長腿會養(yǎng)一半，剩下六十只有三分之一可能會生病或者遭遇意外，那剩下的正好夠滿足我泛濫的愛心和閑情。
三日后，寶寶們?nèi)糠趸晒?。見到它們第一眼都是小小的黑黑的，密密麻麻地爬在一片嫩嫩的桑葉上。身上有細小的絨毛，身長不超過兩個毫米，必須用鵝毛才能輕輕撥動它們。然后我便愛心和責任心爆棚地開始了漫漫的養(yǎng)蠶路。
在這之前我早已考察過附近有桑葉的地方，桑葉供給來源充足。剛開始一天只需要三四片桑葉，隨便摘一把可以吃上個兩天；大概三日后，它們開始換第一次皮，一天不吃不動，等皮慢慢褪去，一從舊皮里出來就像餓死鬼投胎，開始搖頭晃腦尋找吃的。我對何時換皮，何時吃得多，如何放葉子會吃得舒服，葉子的量要多少等問題都了如指掌，細心和體貼的程度令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上班之前投食，下班后清理蠶沙，已經(jīng)成為這將近一個月的日常?？赡軐τ谖襾碚f，養(yǎng)蠶是縮短的“養(yǎng)孩子”的過程。好在這些蠶寶寶也爭氣，一直不停地吃也不負所望地很快長大了，每天去看都比上回要長大很多，我看著它們長大居然也有一種“看自己孩子長大”般的成就感和治愈感。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孵出來的小蠶全部存活。待它們長到半個月的時候，在換葉子和鏟屎的空檔，我認真地數(shù)過，二百二十只，無一陣亡，加上長腿養(yǎng)的一百八十只，厚道的淘寶店家整整給我們寄了四百多粒的蠶卵。
家中有事，這幾日蠶陸陸續(xù)續(xù)送給好幾個朋友寄養(yǎng)。一回豐城，放下手頭的東西便直接去接它們回來，像是去接許久未見的“孩子們”。接回來之后又是一頓觀察，打理。蠶的一生脫五次皮，生命周期一個月左右，大概三五日就會脫一次皮，從小時的黑色變成黑白相間，再長大些就變成通體雪白了。大概半個月時，它們吃東西時已經(jīng)明顯能聽到“沙沙”的聲音，大口大口地從葉子邊緣開始像電動剃須刀一樣，所到之處就刮掉了一大塊，而且產(chǎn)生蠶沙的速度也是極其迅速，基本處于邊吃邊拉的狀態(tài)，胃口好時，剛放下的葉子不一會被好幾只圍著啃，拿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堆蠶沙和一個葉柄，連葉莖都啃光了。
但這也是群嬌貴的寵物。它們不能沾水，不能吃被有毒的動物碰過的桑葉，不能被風吹，不能被大力地抓，甚至還有時會莫名其妙地死掉。它們剛孵出那幾天每一片桑葉我都會在盆里漂洗很多遍，然后先用毛巾吸掉大部分的水，然后用紙巾一片一片地去擦干，連葉子紋路縫里藏著的也一點點地吸出來。上白班的時候我要提早起來擦葉子倒蠶沙，下了晚班想到?jīng)]有葉子就餓著肚子夾著個塑料袋匆匆趕去小花園摘葉子救急，再在空余時間約上朋友或者騎上共享單車去贛江邊的循泵房屯葉子。因為沒有冰箱，摘來的葉子會枯萎，沒有水分的葉子蠶寶寶都不愛吃，所以一次只能摘兩天的量，到后來我用密封的垃圾袋把桑葉扎好，保證不漏氣的情況下，桑葉才可以多吃幾天。但摘來的桑葉也并非全部都能吃，有的明顯被其他蟲子吃過的，有的被不明動物吐了白色泡沫的，都不能給它們吃。
將近二十多天的時候，它們都已經(jīng)是白白胖胖，有筷子頭那么粗了。由于數(shù)量比較多，盒子里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單稱重量可能也有個十幾斤了。我蹬著單車，頂著應該被蚊子咬了上百口的腳踝和脖子，摘了將近一麻袋桑葉回來。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一晚上一盒葉子半盒蠶沙了，天氣原因?qū)е滦Q沙潮濕有時會發(fā)霉，紙盒子也越來越軟了，在長大后這段時間我最多的時候已經(jīng)將它們分成了四個盒子，陸陸續(xù)續(xù)換了好多鞋盒，再到最后快結繭時我拿了一個巨大的水果箱子盛著。
二十五天左右的時候它們開始吐絲了，全身透明，搖頭晃腦，我一只一只地抓在手里用手電筒照著它們的嘴，一般嘴里含著長長的還反射著光的絲的都是要結繭的。它們會找一個三面都是立著的角落，開始把自己掛在網(wǎng)上，然后包裹在蠶繭里，裹進去后慢慢將蠶繭的透明加厚至純白，然后成蛹，最后成蛾。
由于近期可能不會連續(xù)呆在豐城，加上兒時對蠶蛾的一些不好回憶，最后還是將這些蠶連帶蠶繭一起送人了，雖然不舍，但也無憾。四月二十五日至今，養(yǎng)了它們整整二十四天，算是盡我所能當“兒子”般的照顧著，雖然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細水長流甚至沒有像其他寵物一樣得到感情上的回應，但對它們短暫的生命作出了我最大的努力，足矣。（贛能豐電二期 侯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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